“春风春雨万物勃发,献血献爱生命延续!”这是写在北京王府井大街献血车上的标语。工作人员告诉记者:“来这里献血的人每天都能维持在四五十名左右,献血的人还是挺多的。”
有广大的献血者,可仍时有患者反映就医期间存在用血困难的问题。这样纠结的现状,症结究竟在哪里?承载着延续生命重担的血液如何才能不截流、不断流。
据调查,目前我国人口献血率只有8.7‰,低于发达国家的45.4‰和中等发达国家的10.1‰,而我国年用血量约为3935吨,实际献血量还不到用血量的一半。
3月20日,记者走访了北京市一家知名三甲医院了解用血情况。
该院血液科的一位护士说,去年有一阵确实有“血荒”危机。自从媒体报道之后,“血荒”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,但是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碰上需要特殊血型的,更是棘手。
来自河北省沧州市的孔先生的母亲住院治疗,手术需要用血。他说:“手术在三天后,血库的血必须排队才能用上,可排队的人太多了,我正在考虑亲友互助献血这个途径。”
据了解,亲友互助献血是一种应急状态下的采血机制。这位护士说,一般医院会尽量做到专血专用,万一出现亲友所献血型不能与患者血型相匹配的情况,北京市血液中心将为患者进行血型统一调配置换。
然而,尽量做到专血专用的说法背后留下了太多操作空间。医院如果不“尽量”,献过血的患者亲属也无可奈何。
这位护士还向记者透露,他们医院很严格,要求患者亲友到血液中心去献血。而一些小点儿的医院只是粗粗审核献血人员的身份、检验血液质量后就在血液科自行采集了。许多血贩子就是钻了这个空子,找人冒充患者亲属献血,再以高价卖出。
等待血库的血需要排队,有时还不一定能拿到。“血荒”过后,医院对用血量更为严格。原本可以轻易申请到血液的病人,现在却十分困难。“血荒”到底有没有过去
北京市献血办公室、北京市红十字血液中心主任刘江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表示:“当前北京市库存血量没有问题。但从长远来看,北京市血液库存量还是偏紧。”
他介绍,目前北京市血液来源主要有三种途径:街头采血约占93%,单位组织供血约占5%(主要是在街头流动采血淡季实施),互助供血约占2%。而影响街头采血的因素有很多,天气原因、重大活动、易感季节这些都会影响到献血人群的数量。还有社会曝出的一些有关慈善的负面消息,也会影响到公众对献血的热情。
刘江说,目前,我国还处于无偿献血的初级阶段,以街头献血为主。献血人数浮动有少有多,但是需血人群只增不减。以北京为例,全国各地患者都到北京看病,目前50%至60%的血为外地在京看病人员使用。再加上本市人口的不断增加,血液需求量会逐渐增长,供需矛盾的确存在。
代表建议调整献血年龄
全国政协委员、天津庆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孙太利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,“血荒”存在的根本原因在于献血制度不完善,献血安全得不到保障。献血法是1997年颁布的,早已无法满足现在的社会需求,加之对于采供血机构和医疗机构的规定与惩处力度较小,使公众的健康安全得不到保障。
在今年两会上,修改献血法成为许多代表委员的共同心声。其中,调整献血人群年龄段和单次采血量及献血间隔时间成为大家的共识。
全国人大代表、山东省聊城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孙菁今年55岁,多年来她都坚持每年献血两次。孙菁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:“按照献血法规定,献血年龄是18岁至55岁,我马上就要到献血年龄上限。世界卫生组织对献血年龄的规定是18岁至65岁,我国的上限明显偏低。献血年龄应该放宽,与世界接轨。”
孙太利表示,应将献血法规定的献血间隔时间由六个月修改为三个月,献血量提高为300毫升至400毫升。加大献血群体覆盖面,有效提高血液来源。同时增加对献血者和用血者具有约束力的条款,从而把无偿献血真正上升为每个公民的义务。
孙太利说,要在献血法中体现出健全的献血监督机制。本着透明、公开、监督的原则,血液管理机制要公开账目,公开流程,公开运行,公开血液采集运输,保护义务献血者积极性,保障用血患者权益。
政府的支持要落在实处
孙太利认为,献血法中第三条关于政府在献血工作中职责的规定过于笼统。他建议补充增加内容。“应写明地方政府应改变采、供血机构设施陈旧、设备落后的状况,保证采血质量和安全的要求,纳入政府年度考核指标体系。地方政府要为血站、采血车停靠以及采血屋的租赁、建设提供保障。”
刘江认为,缓解血液紧张的关键还是在于政府支持,并要将这种支持政策化、制度化。他建议,政府应对采血点的建点、建屋进行支持,保证必需的硬件建设到位,使采血点的数量足够、分布合适。同时对团体无偿献血给予政策支持,鼓励以单位为主体进行献血。无偿献血是一项广泛的社会工作,而不仅仅是卫生部门和献血机构的事情。建议将单位无偿献血纳入政府文明单位考核指标体系,从精神文明建设角度进行评比。“我也注意到网上对此有批评的声音,认为是回到过去计划时代的强制献血。其实,这不是单纯意义上要求评优和献血人数挂钩,这是从新的层面,广泛动员社会积极参与,团体、政府落实,真正扩大献血人群。”
孙太利认为政府应该拿出实际行动,制定鼓励群众自愿无偿献血的政策措施,建立公民自愿献血激励机制,稳定和壮大无偿献血队伍。“同时,将无偿献血与医疗保险、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挂钩,提高医保报销比例等相结合,以提高广大公众无偿献血的积极性,把无偿献血向农村延伸。”
孙菁则建议国家应该建立无偿献血返还全国联动体系,以便无偿献血者或其直系亲属出现在外地急需用血的情况时,可以就地按规定免费用血,而不必先垫付费用再回献血地报销。
关键是要制定实施细则
刘江对于解决目前的用血困难有自己的观点。“我个人觉得修改献血法并不是当务之急,如何细化献血法中的相关规定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。政府职能、献血奖励,包括互助献血及禁止血站卖血等规定,献血法中都有相关条文。但是,这些规定都是原则性的,实际操作缺乏细致的依据。因此,抓紧时间出台献血法的实施细则才是首要的。毕竟一部法律不可能规定得那么细,一部法律的修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。”
刘江的建议来自实际工作的体会。2009年北京市出台了《北京市献血管理办法》,但由于地方立法要从上位法中找依据,原则性规定的献血法让这份地方性法规也变得过于原则,加上考核约束手段缺失,对无偿献血当中的一些根本问题解决并不理想。“献血法中规定无偿献血者优先用血,免费用血等条款,在实际中优先用血普遍没有开展,免费用血报销手续过于繁琐复杂,很不方便。这样很挫伤献血者的积极性。”
他建议,实施细则应该着重规定执行、监督、激励、考核、宣传五个方面。只有细化了规定,才能保证献血的各种工作落到实处,真正解决用血困难的问题。
科学合理用血才是根本
事实上,“血荒”背后的人为浪费也是惊人的。据专家估算,近些年来持续出现的“血荒”中,由于人为浪费的因素,会导致30%左右的临床用血被浪费。孙太利认为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浪费率,一方面是不合理的使用,另一方面是过度治疗造成的。因此,他建议要加强节约用血和科学用血的管理机制。
由于输血的合理剂量一直没有严格的标准和适用范围,医院不合理输血的现象屡见不鲜。卫生部医政司副司长郭燕红认为,科学合理用血,既能节约血液资源,又能保障用血安全、规避输血风险。在临床用血上,应杜绝粗放式输血,实行集约化用血,让有限的血液资源发挥更大的效用。
孙太利认为,解决用血困难还应该应积极倡导“自体输血手术”,改变我国自体输血率较低的问题。自体输血技术如全面推开,至少可减少医院1/3的异体血用量。“用自己的血救自己的命,安全又快捷。”
同时,他建议政府应该建立干细胞技术研究的政策和专项基金。通过加快我国人造血液的科技研发及产业化,从而彻底摆脱血液来源局限性,根本解决血液紧张及安全问题。(记者席锋宇)